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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节书单:10本女性写的恐怖小说 | 知书No.266

提起瘆人的恐怖小说,你最爱的作家都有谁?

是被奉为开山祖师的埃德加·爱伦·坡、布拉姆·斯托克、洛夫克拉夫特,是当今最受影视圈青睐的斯蒂芬·金、克里夫·巴克、尼尔·盖曼,还是中国家喻户晓的志怪小说家蒲松龄?

咦,都是男作家吗?写恐怖小说的女性作家你又熟悉几位?玛丽·雪莱、雪莉·杰克逊、安妮·赖斯?

其实除了这几位响当当的老前辈,每个时代都有不少擅长这一类型的女作家,近几年还涌现出很多新生的女性“恐怖势力”。今天这篇万圣节书目来自“玄猫之梯”,为大家介绍10位女作家的10部作品,其中大部分都出版于近五年内。你粉粉嫩嫩的鸡皮疙瘩准备好了吗?一起来感受被她支配的恐惧!

Life Among the Savages (1953) by Shirley Jackson

雪莉·杰克逊《和野蛮人一起生活》

1948年,雪莉·杰克逊以短篇小说《摸彩》(Lottery)震惊美国文坛,之后又凭借《邪屋》(The Haunting of Hill House),《我们一直住在城堡里》(We Have Always Lived in the Castle)等长篇小说和二百余个短篇故事赢得了“恐怖小说女王”的称号。

雪莉·杰克逊的大多数作品已有中文版,这次我查漏补缺,介绍她的“回忆录”《和野蛮人一起生活》,并翻译了其中一则讲述儿子劳利如何适应幼儿园生活小故事。

最初,雪莉·杰克逊为了挣稿费贴补家用,将自己的生活趣事发表在Good Housekeeping,Woman's Day,Mademoiselle等妇女杂志上,1953年结集出版。不同于引发巨大争议的《摸彩》,这些“基于真实生活的家庭主妇幽默故事”完全符合五十年代大众对女性写作的期待,但杰克逊并没有在其中书写生活的全部,也没有表露或剖析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读《和野蛮人一起生活》时,我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被她的闲话家常逗乐(真的很好笑),另一方面为她的强颜欢笑感到心痛。雪莉·杰克逊与丈夫育有四个子女,一家人看似美满幸福,但其实作为家庭主妇的雪莉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以致四十八岁便英年早逝。如果你对这位天才女作家的真实人生感兴趣,还可以读Shirley Jackson: A Rather Haunted Life——著名书评人露丝·富兰克林(Ruth Franklin)给她写的传记。

A Good House for Children (2023) by Kate Collins

凯特·科林斯《好房子》

《好房子》是一部典型的哥特鬼宅小说。

为了给两个孩子提供更好的成长环境,年轻夫妇尼克与奥拉买下了一栋风景秀丽的老宅。丈夫尼克工作日不回家,全职主妇奥拉开启“丧偶”模式,独自承担起修整房子、养育子女的重担,同时还尝试继续自己的绘画事业。渐渐地,奥拉发现房子里时常出现一些诡异现象:她听到奇怪的脚步声、说话声,看到陌生的人影,丢失自己的东西,捡到他人的东西……

这部小说的敏锐之处在于,“闹鬼的房子”是对家庭及育儿责任的隐喻。奥拉被这栋房子折磨得筋疲力尽,最终精神崩溃:

房子有所要求,奥拉必然回应——她已经往这栋房子里投入了多少精力、鲜血和关怀?她想象自己是一只无助的、倒霉的黑鸟母亲,正在喂养一只庞大、贪婪的杜鹃幼雏。它永远吃不饱,永远不满足。

只要把这段话里的“房子”替换成“家务”或“孩子”,就能戳中每一位持家之人(往往是女性)的痛处。

新人作家凯特·科林斯出生于爱尔兰,本科在英国兰开斯特大学学习文学及中世纪历史,并拥有该校的文学硕士学位。《好房子》是她的首部小说作品。这位具备敏锐女性主义视角的小说家值得持续关注。

House of Hunger (2022) by Alexis Henderson

亚丽克西丝·亨德森《饥饿家族》

《饥饿家族》的故事发生在一个类似十九世纪英国的架空世界中。出身贫寒的南方女孩玛丽昂偶然在报纸上看到了招募血侍女的广告,便前去应聘。血侍女服务于北方大家族,可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唯一的工作任务是为患有遗传疾病的贵族提供鲜血饮用。

专职猎头将玛丽昂送进了饥饿家族的宫殿之中,她成了女爵丽莎维特后宫的诸多血侍女之一。为了赢得女爵的欢心,玛丽昂在得宠、失宠、争宠之间反反复复,最后终于成功晋升为“首席血侍女”,却浑然不知死之将至……

《饥饿家族》是对传统吸血鬼故事的大胆改造。小说中的血液既指血统(阶级出身),也指血汗(被剥削的劳动)。对于主人公这样出身社会底层的女孩,她们宿命就是被吸血——在南方被新兴资产阶级吸血,在北方被没落贵族吸血。血液的隐喻给整部作品增加了一丝社会评论的味道。

年轻的非裔美国作家亚丽克西丝·亨德森是近年崭露头角的恐怖小说新星。她凭借女性主义奇幻小说《女巫之年》(The Year of the Witching)成为2020年最瞩目的新人作家之一。《饥饿家族》是亨德森的第二部长篇作品。

Silver Nitrate (2023) by Silvia Moreno-Garcia

西尔维娅·莫雷诺-加西亚《硝酸银》

用句俗套的话来说,《硝酸银》是写给恐怖电影的一封情书。

故事发生在九十年代的墨西哥城。女主人公蒙特塞拉特(“莫莫”)是一位音效剪辑师,她的挚友特里斯坦则是早就过气的肥皂剧演员。两人偶然结识了一位曾活跃于五十年代的恐怖片导演乌鲁埃塔。老头儿有个多年未了的心愿:他年轻时有一部“被诅咒”的电影始终没能完成,但他保存着一小卷没有音轨的硝酸银胶片,希望两位年轻人帮他完成配音。

这段默片的内容是一场神秘学仪式,按照乌鲁埃塔的说法,参与其中能够给他们三人带来好运。但配音完成后,诡异事件接踵而至。很快,整个墨西哥城的神秘学圈子都骚动起来……

拉丁裔加拿大作家西尔维娅·莫雷诺-加西亚是近几年最火的恐怖小说家之一。她笔下的大多数故事都发生在墨西哥,今年的新作《硝酸银》也不例外。这部小说延续了她在《墨西哥哥特》中对种族问题、殖民主义、野心与权欲的讨论,但其中涉及墨西哥电影史的内容较多,对不熟悉这一领域的读者来说,其可读性要比《墨西哥哥特》低不少。如果有意阅读她的其他作品,我也推荐《莫洛博士的女儿》(The Daughter of Doctor Moreau)——对H.G.威尔斯科幻经典《莫洛博士岛》的重述。

The Last House on Needless Street (2021) by Catriona Ward

卡特莉奥娜·沃德《毋需街尽头的房子》

年轻姑娘迪莉拉花了十年时间调查妹妹萝拉的离奇失踪案,现在终于查到了毋需街尽头的那栋房子。她把旁边的空屋租了下来,开始密切观察房主特德·班纳曼的一举一动。

特德肥胖、邋遢、迟钝、孤僻,行踪诡秘。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时常扛着铁锨去附近的密林里。迪莉拉越来越认定特德是个变态连环杀手。那栋房子里好像还囚禁着一个小女孩……

《毋需街尽头的房子》是一部借恐怖小说之形探究精神病人内心世界的作品。本书关注的疾病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我们常在电影中看到的“多重人格”。为了打破影视作品留给受众的刻板印象,并尽可能真实地描绘患者的生活,作者在创作期间积累了大量一手资料。她尤其想向读者们强调,这种精神障碍几乎都是由幼年时代长期遭受虐待引起的。一位豆瓣友邻给这部小说的短评是“原生家庭的严重影响能把人变成鬼”。

美国作家卡特莉奥娜·沃德已经出版了多部恐怖/惊悚/悬疑类长篇小说,几乎每部作品都能收获许多奖项或提名。《毋需街尽头的房子》是她最受好评的作品。对沃德感兴趣的书友还可以读她荣获2018年雪莉·杰克逊奖最佳长篇奖的《小伊芙》(Little Eve)。

Pet (2023) by Catherine Chidgey

凯瑟琳·奇吉《宠物》

除了原生家庭,校园生活也会给孩子的成长施加巨大影响。《宠物》就是一部关注校园霸凌问题的心理惊悚小说。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新西兰某所教会小学。丧母的十二岁女孩贾思汀和班里其他同学一样,渴望成为班主任普莱斯夫人的“宠物”,但她并不希望这位魅力十足的老师取代已故的妈妈,变成为自己的继母。毕业前夕,一连串失窃事件打破了班级内部的稳定。在两位好友的鼓励下,贾思汀开始暗暗调查,但不时复发的癫痫症却成了她发现真相的最大阻碍。

《宠物》的角色塑造和故事线设计都有很高的完成度,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作者把教会学校的压抑气氛、前青春期的躁动不安、同学之间的冷酷残忍描绘得十分到位,平淡克制讲述中处处弥漫着暴力的味道。

凯瑟琳·奇吉是新西兰文坛的耀眼明星。她从上世纪90年代末开始小说创作,在英语文学界受到广泛赞誉。《宠物》是她的第八部长篇小说。如果你对凯瑟琳·奇吉的感兴趣,还可以读她以纳粹德国为背景的历史小说《遥远的同情》(Remote Sympathy)。

Cockfight (2018) by María Fernanda Ampuero

玛丽亚·费尔南达·安普埃罗《斗鸡》

玛丽亚·费尔南达·安普埃罗是一位来自厄瓜多尔的女性主义作家。《斗鸡》是她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集,2018年出版后受到西班牙语文学界一致好评,2020年译成英文在美国出版。

在开始小说创作之前,安普埃罗是一位调查记者。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她的恐怖小说都散发着鲜明的现实主义气息。在短篇集《斗鸡》的十三则故事中,恐怖并不源任何超自然因素,而是来自于现实世界中家庭、宗教、性别及阶级结构。

安普埃罗的文风犀利直白,毫不矫饰,这或许也与她长年撰写纪实报道有关。这本书中我最喜欢的篇目是不足三千字的微型小说《怪物》。一对看了太多恐怖电影的双胞胎小女孩不敢睡觉,总要求家中的年轻女佣陪伴她们。女佣反反复复向两位小主人强调,活人比死人可怕,并最终用自己的结局证明了自己的论点。作者或许是想借角色之口告诉读者:现实比幻想更恐怖。

2021年,安普埃罗的第二本恐怖小说集《人祭》(Sacrificios humanos)出版,同样备受好评,并于2023年译为英语。如果你对南美当代女性文学感兴趣,千万不要错过她哦!

Familiar Spirit (1983) by Lisa Tuttle

丽莎·塔特尔《亲随恶灵》

说到“驱魔”这个话题,不得不提五十年前上映的恐怖电影《驱魔人》(The Exorcist)。这部影片对西方当代流行文化产生了重大影响,并使经典的父权制驱魔故事模式深入人心:神职人员(通常为男性)与恶灵(通常为男性)斗法,争夺对女性或儿童(尤其是女童)躯体的控制权。

《亲随恶灵》则试图打破这种模式,要把驱魔改造成女性主义故事。

刚与男友分手的女大学生莎拉需要找房搬家,开始新生活。她以极低廉的价格租到了一整栋老房子,入住之后才意识到房子里住着一个自称杰德的恶灵。杰德不断侵入沙拉的头脑,希望摧毁其意志,支配其躯体(是不是像个控制狂男友)。恶灵反复出击却未能得逞,于是提出一项交易:只要莎拉帮他再找一个意志薄弱的女孩住进来,他就放过莎拉,并且满足她的一切愿望。但莎拉决定跟恶灵死杠到底,她不仅不会为虎作伥,还誓要把杰德打到魂飞魄散。

丽莎·塔特尔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幻想文学创作。她的第一部长篇是与乔治R.R.马丁合著的奇幻小说《风港》。《亲随恶灵》是她的第二部长篇,入选“来自地狱的平装本”书系。喜欢塔特尔的读者还可以读她的恐怖短篇集《噩梦之巢》(A Nest of Nightmares)。

Comfort Me with Apples (2021) by Catherynne M. Valente

凯瑟琳·M.瓦伦特《用苹果安慰我》

索菲亚与丈夫是天生一对。他们住在封闭式管理的高档住宅区,房子奢华宏伟,庭院风景如画,邻里和睦友好。索菲亚的生活是完美的。即便丈夫时常不在家中,即便家中的每一扇门她都可以随意进出,只有地下室除外。即便面对她的某些疑问,邻居们从不敢直视她的双眼。但索菲亚的生活是完美的,不是吗?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家中有一个上锁的抽屉……

咦,这个内容梗概看起来有点眼熟,这不是“蓝胡子”的故事吗?没错,《用苹果安慰我》是对经典童话故事《蓝胡子》的重述,但这绝不仅仅是一个连环杀妻犯的故事,你将在结局的突然真相中听到作者的女性主义最强音。

凯瑟琳·M.瓦伦特已是类型文学界的一员老将。“她天马行空地在长篇小说、短篇故事和诗歌之间转换形式,毫不费力地改造寓言、民间传说和神话。她的文字在类型间的狭窄缝隙中滑动,甚至在一句话之内,从科幻到现代奇幻再到悬疑乃至太空歌剧都可能发生。”

如果你喜欢读瓦伦特重述的童话,那么我还推荐她的西部牛仔风中篇小说《六发左轮白雪公主》(Six-Gun Snow White)。

What Moves the Dead (2022) by T. Kingfisher

T.金费舍《什么动了死者》

《什么动了死者》是本书目中另一部重述经典的恐怖小说,它重述的是埃德加·爱伦·坡的名篇《厄舍府之倒塌》。

《厄舍府之倒塌》想要表达的东西非常“形而上”,不少人读过之后一头雾水,因为原文中有很多信息都没交代,比如玛德琳到底死于什么疾病?为何她复活之后要扑向哥哥罗德里克?最后宅子为什么会迅速崩塌?

T.金费舍尝试在《什么动了死者》中给出上述问题的答案。她研读文本后选取“真菌”这一意象作为故事中一切恐怖的根源,并将主要角色从三人扩充至六人。新增的三个角色是来自英国的真菌学家尤金妮亚·波特、来自美国的外科医生詹姆斯·丹顿,以及叙事者“我”的老副官安格斯,每个新角色都在故事的起承转合中发挥关键作用。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六十多岁的老姑娘尤金妮亚·波特被设定为贝雅特丽斯·波特的姑姑——贝雅特丽斯·波特是《彼得兔》的作者,也是颇有成就的真菌学家。从这一设定就能看出调皮的作者有多么喜欢玩“梗”了。

《什么动了死者》在各个方面的完成度都非常高,尤其是对叙事节奏的把握,堪称完美。在我今年新发现的数位“宝藏”作家之中,T.金费舍的笔力绝对是第一。就在我写下这份书目总结的时候,她的另一部奇幻小说《荨麻和骨头》(Nettle & Bone)斩获了2023年雨果奖的最佳长篇小说奖。

来源:做书公众号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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