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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端品读】袁丹:深解星汉先生《诗经里小镇漫步》

原标题:【高端品读】袁丹:深解星汉先生《诗经里小镇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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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四步台阶,由《诗经》渐入诗境

——兼解星汉先生《诗经里小镇漫步》

袁丹

2023年3月末,我和中华诗词学会十大导师班6位同门,在星汉先生带领下,曾去诗经里小镇采风。“诗经里,让世界重回诗意”的铜制宣传语,在阳光下散发着湿润的光辉,让我的内心深受触动。回来后,多次想把自己学习《诗经》几近一年和参观诗经里小镇的一些感受写出来,但每每提笔,却总是无从说起。直到大约5个月后,重读星汉先生《诗经里小镇漫步》,思路豁然开朗——先生漫步诗经里四个章节的咏叹,恰如我读《诗经》走过的四个台阶——于是,逐层道来,并不揣浅陋,成文后补加了一个副标题,忝对先生之诗试作一解。

第一阶:谛听,依稀而陌生的回响

《诗经里小镇漫步》第一章:大野蓬蓬,沣水之东。嗟尔小镇 ,气象昌隆。

星汉先生这四句,是在茫茫天地中落墨于“蓬蓬”的“大野”,再引读者定位于“沣水之东”。放眼望去,感慨油然而生:嗟尔小镇,气象昌隆。

那么,“气象”究竟是怎样的“昌隆”?先生漫步小镇,似乎是在说眼前的景观。而我的体会却是此处留白无限,就仿佛我当初刚刚打开《诗经》,怯怯地迈开脚步,开始诗的探索——

《诗经》里当然自有说不尽的“气象昌隆”。一者,沿着诗经的脉络,我们可以回溯到西周初年,最近也在春秋五霸时代,上下五六百年,这是充满着无限张力的创世岁月;二者,诗经所反映的区域,以黄河流域为中心,南到长江北岸,横跨现在的甘肃、陕西、山西、山东、河北、河南、安徽、湖北等省,这片土地本身就是中华民族血与汗编织的生命摇篮;三者,先民们在种种生存考验面前依旧热情地赋、比、兴,使其苦乐哀愁在今天依旧鲜活,不管是宣泄小我私情的风还是发表国家公义的雅、配合着音乐舞蹈歌唱的颂,都是不可磨灭的时代绝响。

但是,也许正因为这无与伦比的“昌隆”,在捧起《诗经》的最初,太多僻拗的字句和晦涩的古意就象在我们眼前垒起了一道道高墙,让人敬仰之外平添很多无法抵达的陌生感甚至畏怯感。然而,先民的歌唱仿佛挥之不去的灵魂召唤,穿过漫长的岁月,是那样的依稀难辨又是那样的魅力难掩。于是,打开又放下,放下再打开,我就象一个无知的幼童,在殿堂的台阶下偷偷地张望、久久地谛听。缥缈神秘、遥远陌生。

第二阶:触摸,绵长而紧密的链接

《诗经里小镇漫步》第二章:日出杲杲,争鸣飞鸟。呼唤清风,处处清扫。

漫步于“日出杲杲”的诗经里小镇 ,星汉先生把飞鸟和清风当作了向导和主人。

而当我在《诗经》磨人的字句中抬起眼睛,也在春日里跟着飞鸟和清风去园林里细细寻找,竟然惊喜地发现,原来,《诗经》里的花鸟鱼虫、草木禽兽等等,其实一直就在我们身边——只是岁月的风尘淹没了他们原本美丽的乳名,才让几千年后的我们没有办法很快认出他们来而已。比如,“参差荇菜,左右流之”(《周南·关睢》)中的荇菜,就是夏日池塘中常见的金莲子,今天还时常出现在老百姓的餐桌;“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周南·卷耳》)中的卷耳,就是周身长刺、到处流浪的“羊负来”;“匏有苦叶,济有深涉”(《邶风·匏有苦叶》)中的匏,就是扁圆的葫芦;“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周南·关睢》)的雎鸠,就是被称为鱼鹰的“黑老鸨”;“仓庚喈喈,采蘩祁祁”(《小雅·出车》)中的仓庚,就是杜甫笔下曾经双双鸣于翠柳的黄鹂,也即杜牧诗中于千里绿映红中娇啼的黄莺;“果臝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蟏蛸在户。町畽鹿场,熠耀宵行”(《豳风·东山》)中的果臝、伊威、蟏蛸、宵行,分别就是今天常见的细腰蜂、潮虫、蜘蛛、萤火虫;“有鳣有鲔,鲦鲿鰋鲤”(《周颂·潜》)“鱼丽于罶,鲿鲨”“鱼丽于罶,鲂鳢”“鱼丽于罶,鰋鲤”(《小雅·鱼丽》)说到了当时珍稀得能与熊掌并提、现在早市上常见而我却始终分不清的鲟鱼、鳊口、青鳞、嘎牙子……还有,路边的老鸹瓢儿、打碗花儿、车前草,原来就是《诗经》中的芄兰、葍、芣苢;草丛中的蚂蚱、纺织娘、黏虫、蝎子原来就是诗经里的阜螽、莎鸡、贼、虿;而林中的燕隼曾叫晨风,檐前的燕子便是曾承天之命、“降而生商”的玄鸟……等等。

与大自然浑然一体,你会发现万物有灵,诗经中的世界虽然饱经沧桑,但依然明艳如初、声情并茂,是可听可闻可以触摸的,就好象有一条绵长而紧密的通道,把几千年前的先民与今天的我们紧紧地链接着。

那是一条我们由来的脐带么?

第三阶:穿越,同频而有力的共振

《诗经里小镇漫步》第三章:湖水漾漾,游鱼佻宕。拨动蒹葭,引我下望。

漾漾的湖水和佻宕的游鱼不仅营造了温暖祥和的氛围,还“拨动蒹葭,引我下望”——星汉先生漫步于诗经里小镇的时候,正是仲春时节,苇之初生,恰宜曰葭(毛苌《诗疏》:苇之初生曰葭,未秀曰芦,长成曰苇。苇者,伟大也,芦者,色卢黑也,葭者,嘉美也),也恰宜“下望”。但是,我想,先生“下望”的目光,一定透过了斯湖、绕过了斯鱼、穿过了时空,一定略过了白露为霜、未晞、未已时苍苍、萋萋和采采的蒹葭,一定溯洄于伊人所在的水一方、水之湄、水之涘,并溯游于伊人宛在的水中央,水中坻、水中沚。那么,“阻且长”、“阻且跻”、“阻且右”的“道”,在哪里?“所谓”的“伊人”,又是谁?

此一问,让我忽然具备了穿越的能量——分明从春游的先生身边经过,再往前走,我在滚滚的人流中认出了“我以我血荐轩辕”的鲁迅,认出了“身世浮沉雨打萍”的文天祥,认出了“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苏东坡,认出了“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的李白,认出了高唱着“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曹操,认出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屈原……一直穿越到春秋五霸、西周初年。于是,一个个“蒙太奇”在我眼前滚动:“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豳风·七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周南·桃夭》),“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邶风·静女》),“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王风·采葛》)“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秦风·无衣》),“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尔极”(《周颂·思文》),“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豳风·鸱鸮》)……我又看到了先民们辛勤的劳作、炽热的烟火、朴素的爱情、动人的相思、坚定的誓师以及虔诚的祭颂、无助的哀嚎……

我终于知道,《诗经》,本来就是先民们有血有肉的生活,本来就是先民们用生命在大地上写下的诗行。正因如此,《诗经》几千年来就象源源不断的乳汁,一直都沁润着炎黄子孙的灵魂。而那些不同时代的不朽之灵魂,跨越时空,在某一时点上就象纠缠的量子,发生着一系列的共振,同频,且有力。

第四阶:反思,坚定而柔软的传承

《诗经里小镇漫步》第四章:行步绰绰,斜阳将落。三百诗篇,纳入灵魄。

在落日的余晖中离开诗经里小镇,先生塑造了一个“行步绰绰”的剪影。绰绰者,宽裕貌,舒缓貌。这是诗经里走出来的文化自信——“三百诗篇,纳入灵魄”。

从《诗经》的世界回归到现实,我们大可不必感叹于《诗经》的风光不再,大可不必失落于今天高楼大厦、水泥丛林对于人性、诗心的破坏与禁锢。毕竟,我们今天拥有的,是一个《诗经》的年代所无法想象的富足、文明的社会。我们需要用与时俱进的眼光来积极、乐观地看待周围并不完美的一切,而不是用放大镜去看待前进中的问题,徒叹不古。我们的幸运在于,既处在一个太平盛世,又处在一个“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之中。盛世与变局,都为诗人提供了创造的肥沃土壤。我们所要做的,不过就是把“三百诗篇”的精髓,深深地“纳入灵魄”,然后,在属于我们的大时代里,把握住特有的律动,象我们的先民那样,任哭任笑,载舞载歌,去流汗创造,去挺膺担当,去在更大的领域中“行步绰绰”,去用生命书写,给这个世界带来坚定柔软、无所不在的诗意。

毋庸置疑,《诗经》如血脉,一直都在中国人的生活里。相信,把“三百诗篇,纳入灵魄”,我们足迹所至,处处都将是诗经里。

袁丹简介

袁丹,1970年4月生于吉林省大安县。现生活、工作于长春市。国家公务员。经济学学士、管理学硕士。酷爱诗词。2018年开始学习诗词创作,有作品散见于纸刊和网络平台。2023年8月加入中华诗词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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