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遵义
文/林江
我闰二月的所谓“生日”,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度过的,这也算是黑兔之年伊始的特别吧。晚宴上没有一个熟人,但这不影响心情甚佳,还自作主张地希冀:这或许就是我另一趟人生的良好开端罢。
一大帮来自全国各地获得茅奖、鲁奖的文学大咖齐聚遵义,在这座古老而又年轻的山城周围,开展走进酒乡的采风活动。昨晚是开场宴,他们当然不晓得,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某人,比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沉醉在幸福之中——众人为我庆生,一个一辈子只此一次的生日,那是多么大的幸运呀。
我对遵义有着很好的印象,那栋两层黑墙白缝黛瓦的楼房,打小就镌刻在我们脑海里了。这里是红色之都,一座改变中国革命前途的转折之城,从遵义会议到娄山关大捷再到四渡赤水,处处惊心动魄、荡气回肠,不知被文字和影视演绎了多少遍,怎么看都不为过,都很精彩。可惜我来过几次均没来得及去娄山关和红军渡现场参观,这次可能也去不了,但我依然怀着一份虔诚,捧着一颗朝圣的心,穿越千山万水走近这英雄之城、走进遵义。
夜来的山城,灯光璀璨、景色宜人,宽敞的街道、斑斓的街灯、茂盛的街树,以及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人群,有着现代都市的活跃,也有着一种小城特有的恬淡宁静,让人感觉到恬淡中透露着一股蓬勃向上的旺盛生命力。站在高楼上看风景,让人容易迷醉,不久我便关灯睡去,就是想赶紧带着对这个城市的美好印记,到梦里那边“新天地”去看稀奇,瞅见什么记不得了,反正并非惊天动地的宏大事业,全皆日常生活,就像印象遵义一般,充满着人间烟火气息……
睡得早自然起得早,今晨五点过便醒来了,洗漱完毕之后开始写日志。全天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俱在外面乘车参观,按照老电影里面的话叫《虾球传》(瞎球转),粗略观赏一下山城的街景,乃至郊外从村落工厂的概况。下午还要驱车三四个小时去铜仁,因此,只能用这睡不着的早起,抒写一下自己的心绪,记录这些无谓的浮想联翩。
昨日上午,情景再现:高速穿过城市、街镇和乡野,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直北行。透过车窗,看城郊的山峰把偌大一个省会城市,分割隔离得甚至连不成体,让人在走马观花的心境下,慨叹于山多且独然成体、形成高楼与群山并耸而立的景观。这种人文与自然相互照应、楼舍与群山并列杂陈的大观之异,冲击眼目,生发于心,使人眼界大开,在好奇和观赏的心态下,神心随形势与山峰起落。看连绵起伏的苍山,绿意盈野,真是一幅绝妙而又显得现实厚重的群山荟聚写照。
满目青山伴我行,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就来到仰慕许久的城市。遵义是一座历史名城,在全国的知名度甚至一度超越了“老大哥”贵阳。我们从贵遵高速复线过来,双向六车道的宽阔车道畅通无阻,黔中境内多山,春天来了,无边光景一时新,一览无余地展示在眼底,四围突兀而分布不规整的小坡一个接着一个,旷野中一块块金黄色的油菜花,将天地打扮得雍容华贵,让人开始垂涎丰收的渴望了。
好几年没来这座黔北山城了,眼前状况焕然一新。遵义城处在山区之中,当然大山也没青藏高原行那么巍峨挺拔,带给人的直观印象,犹如农家麦场里大小相形高低不等的麦垛,或如地面上冒起的泡,显得独立不群而又根脉相连,这也使得这里的城市布局没有两山夹水、促狭如斯的气象,当然也无摊大饼似的一望无际地平展延伸——这里的山,断续相沿却不像北方秦岭那样,山系绵长如龙行起伏而互竞高低。眼前的群山,一切都是那样的卓然不群,只能用散漫无序高低不平来形容。
在这个曼妙的时节前来黔北名城,心里自然有些莫名兴奋,当然亦有点本命年生日的畅想,写写关于这个城市美丽的印象。确实,春日终于缓慢开场,虽没有丝帛乍裂的惊心,不是金石相碰的争鸣;然则她的开始,更似不与他人相干,独享自在悠然的一泓婉约清泉,漫出、涌动、流淌、摇曳,在润物细无声之间,染绿了寂寞一冬的杨柳,晕开了满山遍野的光影颜色。是寂寞太久了,或是压根儿还没从隆冬苏醒过来,那些落满烟尘的卷轴终于开始页页轻翻,风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澈灵动,意味深长!
进入城市的中央,景色还是那样的迷人,抛开都市的喧嚣,在热闹里寻觅一方安然。远处有衣袂翻飞的声音投影耳畔,酒肆高挑的酒旗如招摇眼前,湘江河畔,绿树含情;凤凰山顶,扬花漫卷——唐诗宋词里的意境,在这一刻被描摹得具体而鲜明;这个时刻,若再应景式样地小酌点酱香美酒,定然沾染上了踏过千万年时光而来的古韵,馥郁异常、醇美异常,使得本已在初春干涸的唇色,刹那间柳绿桃红。倚高车窗,抬望眼,天空的底色呈现真实的透明和浅蓝。云卷云舒,都在这种春日的灵气里被浸润得优雅非凡,好似深闺里小姐的素墨,点染出平铺着的崭新的宣纸上的画卷;又像美人朱颜上的浅淡胭脂,醉了所有凝望着的眼眸里的湘江之水。所有在诗篇里被谱写过的千变万化,却殊途同归的遵义景色,俱在仲春里得到了成全。
遵行道义,自强不息。遵义的洁净是出了名的,另外就是绿与清,令人时刻吮吸着新鲜空气。不得不说的是,这里的墙体文化里透漏出的信息,向人们昭示着解开这个红色圣地城市文明的密码,让人在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时时处处会留下诸多难以抹去的美好记忆。会址去过几次,本次估计不再安排。我们所在红花岗区老城区,也在这座美丽都市的中心位置,因红军纪念碑所在的红花山岗而得名,和它接壤的南边是播州区,北边则是后面设立的汇川区。
遵义在史书上称为播州,作为黔北重镇在历史长河的画面上,曾经也是古夜郎国所在境域。娄山关大捷的喇叭声咽,让这个随着历史的足音在人们记忆里一度显得杳然尘暗的古代西南之国,再一次呈现出她熠熠生辉的面目。追寻着桐梓猿人的足迹,在中华大地上曾经一度星光闪烁的夜郎古国,在大一统的历史画面上,退出了过去岁月里那段列国纷争的历史舞台;但文字记载的书卷里,却以其千古不灭的文明化迹,保留和封存了一段历史隐秘。
历史长河的波澜壮阔,曾经的金戈铁马,在汇众流而江海朝宗的时代脉动里终归寂然。但历史的天空,在盛唐那个诗文荟萃群星灿烂的历史节点上,诗仙李白的命运之灯,却让桐梓这个地处西南之地,又一次闪烁出它耀眼的亮色。一代风流天子的喜怒哀乐,决定了一人一地的得与失和名与利。宿命所关,一人之隐,地以人显。当时李白因永王李璘案被流放夜郎,但流放夜郎的李白,大概终究还是没有能够踏上桐梓的土地,原来就在他前往夜郎的途中被赦还。
遵义在唐代,因为交通和地理上的原因,形成了一方独大的地方势力。为了实现有效统治,朝廷委派杨端主理民政,经过一番治理,最终化解了当地实力人物把持一方与朝廷离心离德的倾向和威胁;后历数代苦心经营,杨家氏族也成为当地很有影响的势力人物。到了宋代,杨氏后人杨应龙把持了这里的军政事务,朝廷为了消除世袭势力对地方政权的操纵,派一个叫李化龙的命官到贵州遵义主政,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海龙屯矗立在高山之上,叙说着时代的沧桑,以及血与火淬炼的分与和……
是呀,撩人的春天、昨夜之遵义、遥远的播州,这三个绝美的意象,有如紧密缠绕的发丝,千条万缕理不清的情意思绪。选一云淡风轻之日,壁上瑶琴轻鸣,置一炉青烟袅袅,悬名章字句满室生辉,一席长案,满眼湘江,紫毫白笺,挥笔泼墨,任一腔春色挥洒于天地之间,看清平世界幻化为何等旖旎清丽,芳姿绰约的模样。于是,人如入画,画如心生。那些个纠缠的光阴岁月,在景色的每一处末梢里栩栩如生,转眼鲜活,瞬间芬芳。而置身画中的人,则被永恒不灭的美好熏陶成了化外之仙,长袖翻飞,翩跹如舞,忘了老去,失了流年。
在经济文化的开发上,遵义走在全省前列。作为国务院首批公布的全国24个历史文化名城之一,在改革开放后,先后获得过“全国双拥模范城”、中国“酒文化名城、国家卫生先进城市、全国造林绿化十佳城市、中国人居环境奖”“全国文明城市”和“省级园林城市”等荣誉称号。
奏一曲黔北历史文化名城的阳春白雪,听一首长征文化铸就的飞珠溅玉,聆一片土司文化留下的铁马金戈,抒一篇沙滩文化感染的鸿篇巨著。环佩叮当时,沏一壶茶水云片,感春水甘醇悠远,浓厚绵长。在遥想和真实的夹缝之中,在隐约迷离的禅境和诗意里,做一场不醒的大梦。梦醒过后,心中可以姹紫嫣红、撒落一片……
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涩;融融的暖意带着深情的问候,绵绵细雨沐浴那昨天激动的时刻。遵义,用温暖的目光,迎接我从昨天带来的快乐。
2023年3月29日遵义
【作者简介】林江,笔名林将,男,汉族,贵州织金人,1975年出生,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在职研究生;曾供职于毕节市文联,现旅居贵阳。业余撰稿人,贵州省作协会员,作品散于《文艺报》《贵州日报》《贵州作家》《毕节试验区》等国家、省、市各级报刊,著有情感散文集《爱无痕》、历史随笔集《咏叹调》等公开出版发行。
来源 遵义市文联
编辑 谢国欢
二审 钱诚
三审 唐正平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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