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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身边的《钢铁意志》——致敬恢复一铁高炉生产的前辈!

原标题:我们身边的《钢铁意志》——致敬恢复一铁高炉生产的前辈!

原题:峥嵘岁月三千日

——写在“人参铁”上的话

苑兆君 李又新

奴隶们一旦砸碎了颈上的枷锁,就会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题记

一条奔流不息的太子河,养育了一方肥沃的土地,两座历尽沧桑的老高炉,留给人间许许多多难忘的故事。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本钢一铁厂以它生产的“人参铁”闻名于世。

1980年代初的本钢一铁厂1、2高炉

第一炉铁水,点燃了希望

辽沈战役的枪声,拨开了本溪上空的乌云。解放军的神威荡涤着山城大地上的污泥浊水。1948年10月29日,一队英勇无敌的解放军战士犹如神兵天降,冒着枪林弹雨迅速占领了本溪湖地区的煤矿和工厂。受尽外寇蹂躏和内奸凌辱的山城终于带着百孔千疮回到人民的怀抱。

1号和2号两座高炉像荒野里被烧焦了的干树桩,在枯草断茎中当风抖着,又仿佛是满腹委屈的孩子,向自己的亲人诉说着数不尽的冤情。乌鸦们毫无顾忌地衔着柴草在高炉顶上修补自己的窝巢,准备迎接严冬的到来。炉内的铁水早已凝成了铁疙瘩,在灰尘的覆盖下沉沉地昏睡着,团矿炉象一个蓬头垢面的懒汉,下半截深深地埋在泥土里。呲牙咧嘴的焦炉顶上杂草丛生,炉体遍布破洞,人们从破洞可把头伸进去看到炉底……在厂区巡视一周的东北行政委员会工业部特派员梁成恭和副特派员徐宏文看到的唯一一个设备比较完整的单位就是发电厂。还勉强可以发电。面对着此情此景,他们心潮澎湃百感交集。

当时全国解放战争还在紧张地进行,前方将士正在用鲜血和生命夺取最后胜利。高炉早一天出铁,就是对这场革命战争的最大支援。他们不会忘记,日本鬼子投降回国时,扔下的那句污言秽语“中国人只能扒倒高炉种高粱!”革命的需要,敌人的嘲讽,猛烈地撞击着钢铁汉子们的心灵!“我们中国人一定要炼出自己的铁!”他们挥舞着铁拳,下定了决心。

然而,要马上恢复生产谈何容易?眼下员工四散,器材所剩无几,设备破坏殆尽,厂内形同废墟。

共产党人面前,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公司恢复一铁厂生产的决心下定以后,随即由副经理许言,制铁部主任陈星和一铁厂军代表范杰良、王金栋等人组成了一个强有力的领导班子,马上着手做恢复生产的准备工作。他们迈开双脚深入工人家庭进行说服教育,工人们纷纷返回了工厂;他们组织献纳器材活动,把散落在社会各个角落里的大量器材,重新搜集回来;他们不拘一格地大胆启用技术人才,各路炼铁精英都从四面八方汇集在两座高炉下。当时间老人悄悄地把日历翻到1949年4月份的时候,在煤铁山城这块血泪斑斑的土地上,拉开了中国人自己炼铁的序幕。

2号高炉下顿时沸腾起来了。这些昔日在日本侵略者铁蹄践踏下的“会说话的工具”,如今已经彻底砸碎了套在脖子上的枷锁,翻身做了主人。大家的劳动热情像火山爆发,形成了一种不可阻挡的巨大力量。拆除冷却设备和扒掉耐火砖,仅仅用了一周时间。但是,风口以下凝固在炉缸里的80吨生铁就成了这次清炉过程中的“拦路虎”。管它什么“拦路虎”还是“挡道狼”,统统都见鬼去吧!我们炼铁工人什么都不怕!死铁层再硬,还能硬过炸药吗?一阵阵排子炮响过之后,人们拚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清除了一米厚的渣铁混合层,再往下就是死铁层了。这个死铁层里夹杂着许多石墨炭,非常坚韧。人们又是一顿排子炮,谁知硝烟散尽之后,人们跑过去看清楚时才傻了眼,炮眼打得浅一点的,只炸了一个倒三角坑,炮眼打得深一点的就炸了一个正三角坑。照这样慢的进度干下去,高炉什么时候才能修复出铁呢?这时,大家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死铁层上团团转。

“哎,有了,咱们用电炉炼钢的办法试试不行吗?”有人发现了新大陆,大家听这个主意都喜出望外。厂里立刻派人到兄弟厂请来了电炉行家贾鼎勋,还运来了一台电炉变压器。结果试验完毕,由于高炉的炉衬已经拆除,无法保温,不能形成熔点。人们的美好愿望也就立刻化成了泡影。顿时,人们的心头又都蒙上了一层愁云。

“丁师傅,游师傅,咱们还能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呢?”工程科长刘宝瑄望着起重技师们,双眉紧锁。听了刘科长的话,大家半晌无言。自从碰上死铁层这个“拦路虎”开始,大家就都搜肠刮肚地冥思苦想。这么大的事情,谁能袖手旁观呢?突然,丁师傅挥起双手做了一个力劈华山的手势。游师傅看了略一愣神,猛然醒悟。只见他高兴得一拍大腿,大声说:“对,咱们就劈它一家伙,就像劈铁那么劈!”

工地上又热闹起来了。五台凿岩机像五挺倒立起来的机关枪,一齐向着死铁层猛烈开火,“哒哒哒”地响成一片,震耳欲聋,终于打出了一排透眼。一轮明月像圆圆的玉盘高高地悬挂在万里晴空,柔和的月光轻轻地揉睡了万家灯火。然而工地上的人们却毫无倦意,大家你争我夺,各不相让,干得热火朝天。当第五排眼打透的时候,已经是旭日东升的早晨了。

人们放下凿岩机,把一排排直径50mm的圆锥楔子打进透眼里,然后吊起3吨重的落锤砸在楔子上,只听“咔咔咔”地几声脆响,死铁层被圆锥楔子涨裂了几道缝。

“我们成功了!”

“我们胜利了!”

人们欢呼着、跳跃着,工地上接着又响起了“哒哒哒”的凿岩机声。在这龙腾虎跃的工地上,人们擦着热汗拉开了夜幕,又伴随着铁锤的起落迎来了黎明。整整连续苦干了四个昼夜,死铁层被分割成一块块2~3吨重的大铁块,又一块块地清出炉缸。谁饿了就啃几口干粮,困急了就找个地方眯糊一会儿。在这整整四个昼夜的奋力拼搏中,竟没有一个人肯离开工地!

清除死铁层以后,整个炉基就清清梦禁地展现在人们面前。大家猛然发现,炉基上有不少很宽的裂纹。其实这是很正常的,可是人们当时谁也没有修过高炉,一时七嘴八舌地争论不下。有主张修的,也有主张不动的,最后还是由公司经理杨维和总工程师靳树梁召开技术研究会,确定了用混凝土浇灌的施工方案,填平了裂纹后就开始重新砌炉。

事情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简单,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家经过反复测量之后,又发现了一个新问题。炉喉中心与炉底中心向上料桥倾斜380mm,这是筑炉史上罕见的事情。怎么办呢?总工程师靳树梁心急如焚。他立即召集工程技术人员和炉前技师,大家一起反复研究,终于拿出了“两借”的方案,就是从机械设备延伸借一点,再从偏砌砖上就乎一点。方案是有了,只不过事关重大,需要公司拍板决定。公司领导研究之后,立即向东北人民政府重工业部长王首道同志汇报。重工业部马上派来了一位名叫罗尔耶夫的苏联专家,他提出了折衷方案。在不动大手术的前提下,不必强求中心线问题。原则上同意了“两借”的方案。

砌炉需要大量的耐火砖。而砖库却设在发电厂,往返需要走900多米远的路程。那时厂里又没有运输车辆,工人们硬是用扁担和大筐把几百吨耐火砖抬到了高炉前。在那条抬砖的道路上,大家不知压坏了多少大筐,不知压断了多少扁担。在安装设备的过程中,人们真是绞尽脑汁,费尽心血。

当修复高炉下部围带缺少钢板时,钳工技师江志浩就带领工友跑到太子河边的废铁堆里去拣,硬是拣回了一吨多40mm厚的钢板边角余料,解决了缺钢板问题。在修复旧料罐卷扬机时,大家发现卷扬筒小齿轮报废了,又没有备件,一时束手无策,还是江志浩跑到废铁堆去找“宝”,找到了日本鬼子拆下来扔掉的卷扬筒小齿轮,用平板车拉到机修厂去修复,终于使卷扬机获得了新生。炉顶系统翻车轴承和大钟破损等难题,也都是他想方设法解决的。在修复高炉紧张的日日夜夜里,江志浩和杜长和、丁洪宝、乔海升、孙万海、游广忠等技工以及炉前技师王福臣,工人孙福才、刘孟铁等人,昼夜不离现场。这真是守炉餐,伴炉眠,只盼着高炉早冒烟。

点火烘炉了。

高炉内大火熊熊,劈柴柈子烧得啪啪作响。这火光映红了工人们的脸,照亮了大家的心。烘炉工作整整进行了一个星期,直到6月30日下午4时,人们才正式点火装料,准备7月1日出铁。为了使铁口好开,大家在铁口中插了一根直径100mm的钢管。点火送风4个小时以后,铁口煤气也被点燃了。当风量加到每分钟500立方米时,空气柱与风口平台发生共震,整个炉台都颤抖起来。

“马上堵住铁口,值班长!”苏联专家瞪大了眼睛看着值班长,发出了命令。

“不能堵铁口,要继续加大风量!”总工程师靳树梁也向值班长发出命令。他的话是那样地斩钉截铁,不容置辩。值班长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就接到了两个权威人物下达的内容完全相反的命令,一个是苏联专家,一个是总工程师,到底听谁的呢?他无所适从了。最后他只好用目光向在场的副厂长范杰良请示,范副厂长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便立刻去向公司经理杨维报告。晚上10点多钟,杨经理风风火火地来到高炉前。这时,苏联专家和靳总工程师就像两位各不相让的运动员见到了总裁判长一样,抢上前去各自倾诉自己意见。杨经理听完他们的话,紧紧地握住苏联专家的手,热情地说:“先按老靳的意见试试吧?”苏联专家望着杨经理那刚毅自信的目光,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风量加大!风量继续加大510、520、530、540,随着风量表指针的移动,人们那一颗颗紧张的心也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当风量加大到每分钟550立方米时,人们明显地感觉到炉台震动减小,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个小时以后,当风量加大到每分钟700立方米时,炉台的震动就彻底消失了,这时蒙在人们心头的愁云才算完全散尽了。苏联专家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第二天,风量已经加大到每分钟850立方米,铁口烘干了。大家把钢管拔了出来,用炮泥把铁口堵住。上午10点钟,风量终于加大到规定的每分钟920立方米。7月4日下午14时,经过人们三个月紧张修复的2号高炉,终于迎来了出第一炉铁水的庄严时刻。

炉台上,人们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神奇的铁口,仿佛是含辛茹苦的父母在焦急地盼望着自己的第一胎亲生骨肉的呱呱坠地。挤在人群中的,既有为了恢复高炉生产而日夜奔忙的呕心沥血的公司领导和厂领导,也有时时和工人群众一起守炉餐伴炉眠的工程技术人员。他们都来和熬红了双眼的炉前工人们共同分享这成功的喜悦。

“当”!第一声出铁的钟声敲响了!这宏亮的钟声直冲九霄,响彻万里晴空。它向世界庄严宣告,我们中国人成功了!让日本侵略者那句“中国人只能扒高炉种高粱”的罪恶诅咒见鬼去吧!我们中国人不仅有能力推翻三座大山,而且也有能力重新建设自己的幸福家园!随着这一声悦耳的钟声响过,一股红彤彤的铁水从铁口里喷涌而出,迸发出耀眼的火花!这一束束铁花迎风怒放,这一束束铁花色彩斑斓!望着这雄伟壮观的迷人景象,人们欣喜若狂。大家欢呼着,跳跃着,热烈地鼓着掌。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自从回厂后就一直连做梦都想恢复生产的总工程师靳树梁激动得热泪纵横。他泣不成声地说出了人们的心里话:“这可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炼出来的第一炉铁水啊!”(1949年6月26日,整修一新的鞍钢二号高炉正式点火开炉——来自鞍钢集团网站)

本溪李欣藏品

这里虽然没有枪炮声

伴随着2号高炉出铁的钟声,全厂的各个角落都擂起了抢修的战鼓。1949年10月1日,在新中国开国大典的礼炮声响遍神州大地的喜庆时刻,经过修复后的1号高炉也涌出了滚滚的铁流。

本溪李欣藏品

自从1945年“八·一五”光复后就熄火废置的两座黑田式焦炉经过补修和大修,于1949年7月炼出了焦炭。在这两座炉出焦以前,为了保证高炉的燃料供应,工人们就在工源厂区的空地上建起了上百座土焦炉,用这些土焦炉生产出来的焦炭来填饱高炉的肚子。在修复焦炉的同时,两台烧结机和五座团矿平炉也相继修复并且正常运行。至此,本溪湖这片日本帝国主义在中国人的尸骨和耻辱上建立起来的古老厂区全部拉开了恢复生产的帷幕。那奔流不息的红彤彤的铁水,像沸腾的热血,源源不断注入新中国久病初愈的肌体。中共中央东北局和东北行政委员会发来贺电:蕴藏极其丰富的煤铁之城,为日本帝国主义长期劫夺之后,又遭国民党反动派的破坏。去岁东北解放,始为人民所有。7个月来,你们以英雄式的劳动热情,在冰天雪地的山野里,在千度高热的熔炉旁,收集找寻器材、修理装配机件,发挥了主人翁的积极性与创造性,克服了种种困难,胜利地完成并超过了预定修复与生产计划,当此开炉典礼之日,我们代表全东北人民致以热烈祝贺。7月15日,中共中央东北局东北行政委员会决定,在本溪举行隆重的开工典礼大会。东北行政委员会副主席林枫、高崇民,中央军委代表张令彬等领导同志亲临大会。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为大会题词“为工业中国而斗争”,在大会表彰的13名一等劳动模范中,一铁厂的江志浩、谢玉琪、李长波榜上有名。

一铁厂在全面恢复生产的当年就生产生铁4万多吨,仅次于鞍钢居全国第二位。就是这4万多吨生铁,犹如一剂不可替代的回春补药,为千疮百孔的中华大地,为百废待兴的新中国注入了盎然生机和青春活力。

新中国犹如一轮光芒四射的红日,升起在东方的地平线上,那些在漫漫黑夜中兴妖作怪的却要拼命地夺回已经失去的天堂,国外那些帝国主义侵略势力和国内暗藏的惯匪、恶霸、特务和反动会道门头子及其反革命分子里勾外连、纠集余党,遥相呼应,妄图把新生的人民政权扼杀在摇篮之中。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及时领导全国人民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镇压反革命运动和艰苦卓绝的抗美援朝战争。英雄的一铁工人以千度高热铸造出来的铮铮铁骨和全国人民一道沉着勇敢地迎接着一个又一个新的严峻挑战。他们把满腔热血和满身的汗水都无私地融进了奔流不息的铁水里,坚定不移地浇铸着东方巨人的脊梁!

资料来源:钱之荣、李德臣主编 创业者的风采 辽宁古籍出版社 1994.07 第63~7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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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一寸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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