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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超市家电部的单身女服务员兴高采烈地和新婚老公一起“回娘家”来买烘干机,借此报复过去冷眼看她的同事。然而身患气管炎的丈夫却不能满足她的愿望,因为他不能摘掉头上戒烟用的路易十四式假发,否则就会烟瘾大发。可是妻子执意要丈夫摘掉丢人的假发,可是他不能! 巴黎圆点剧院院长、著名剧作家、演员、导演米歇尔·里博善于直取日常生活中诸如此类“要命”的小事情和顽固的小人物,让他们在舞台上继续按照自己所坚持的方向,积极行动起来,让观众在会心一笑之余,体味人际间的重重障碍、现实的无奈和惨淡。这些小故事后来被里博结集为一出完整的大戏——《无动物戏剧》。 《无动物戏剧》近日由独立剧团“宁春剧社”搬上中国舞台。里博的选材角度似乎与时下中国流行的“都市轻喜剧”如出一辙,但在翻译和导演此剧的中国传媒大学客座教授宁春艳看来:“里博笔下的喜剧氛围来自对生活的悉心琢磨,在充满机锋的语言逻辑中,留下喜剧的想象空间”,而“时下中国的‘都市轻喜剧’有太多咯吱人的伎俩,在完成了把观众吸引到剧场的任务之后,这些戏会很快让人感到沉闷”,而“喜剧的严肃性正在于对抗沉闷”。 蓦然的颂歌 《无动物戏剧》由“平等——博爱”、“悲剧”、“莫尼卡”等8个独幕小戏组成。2001年,《无动物戏剧》获得“法国莫里哀喜剧大奖”的“最佳创作”、“最佳喜剧”、“最佳喜剧配角”三大奖项。里博在接受法国媒体采访时称,自己“喜欢把生活中的不幸或悲哀转化成快乐或喜悦,并试图在真诚的幽默中显露悲剧的矛头,以此打破严肃的气氛,而让人在会心一笑之后,获得启示。” 在“平等——博爱”中,里博通过两兄弟的对话,展示了一个惨淡的现实:哥哥安德烈是个著名作家,从小就想超过哥哥的弟弟雅克听从旁人建议,读了不少逻辑学、修辞学、心理学著作,并对羡慕、同情、嫉妒等人类情感潜心研究,当他终于觉得自己比哥哥聪明多了,并把一切告诉哥哥时,观众悲哀地发现哥哥远比弟弟想象的“聪明”。当弟弟声称“要把自己变得比哥哥聪明了”这件事告诉父母时,哥哥规劝他:“你最好不要告诉他们,那会使他们很痛苦,因为他们发现一直喜欢的长子其实不够聪明时,会很痛苦。”当弟弟又声称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前妻时,哥哥又劝道:“最好也不要告诉她,那样会使她痛苦,后悔自己离开了你,而嫁给了我。”如此,戏剧在两兄弟环环相扣的对话间推进,最终,雅克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向任何人宣布“自己变得比哥哥聪明了”,而雅克的单纯也一步一步演变为安德烈展示“智慧”的舞台。 一向推崇达达主义的里博,迷恋在貌似合理的逻辑间不动声色地演绎荒诞,在导演宁春艳看来,正是这些“细节的、微观的、心理的、日常的刻画和不可思议的瞬间构成了‘里博喜剧’的精髓”,而里博则把诸如此类碎片式的人生百态概括为“蓦然的颂歌”,里博称自己喜欢“蓦然的意外,因为这些美妙的刹那告诉我们,世界并不像我们最终设想的那样”,“现实总在认识和设想之外”。 语言出自心灵的构造 北京朝阳文化馆主题为“法国戏剧荟萃剧照和服装、道具展”的展厅中央,空空如也。导演宁春艳坐在身着自己执导的尤金·尤涅斯库经典荒诞戏剧《犀牛》戏服的模特旁,入迷地谈论她钟爱的法国当代喜剧。 与2006年宁春艳为国家话剧院执导话剧《犀牛》时的思维相仿,在《无动物戏剧》中,宁春艳仍然试图把装置艺术与戏剧文本结合起来。“《犀牛》是一出探讨人类异化问题的戏,《犀牛》的舞台用宣纸裱了起来,黑色衣服代表‘犀牛’,白色衣服代表‘人类’,当舞台被墨慢慢浸染的时候,我们能感到一种盲目的、野蛮的异化,把人引向罪恶和痛苦。” 在《无动物戏剧》中,宁春艳沿用搭档、著名舞台服装设计师吴雪润的创意,用金属色泽服装的虚拟感制定全剧的基调:“一出似乎荒诞,但又能在现实中找到对应的戏”。与《犀牛》不同之处在于,《无动物戏剧》是一出由日常生活的小事情构成的戏剧,是现实的,但又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离奇的状况,因此“道具和布景必须具有提示性和象征性”。 整出戏的布景极其简单,舞台上,一个树枝杈,自行车,衣服架,时钟缓缓地推进移出,暗示了一个故事的结束和开始。宁春艳强调:“艺术必须充满语言,而非观念的堆砌。而一切语言都出自心灵的构造。”在“平等——博爱”里,宁春艳把一个水杯放于悬挂的篮子里,“用倾斜的状态暗示平等的不可能性”,随着场景的转化,篮子和水瓶慢慢移出,代之以一辆悬挂的自行车,宁春艳认真地解释:“自行车的两个轮子必须是一模一样的,是平的”,而在“莫尼卡”中,她用一只没有指针的钟隐喻记忆的空白状态…… 宁春艳全力描述着创作的过程和里博喜剧带来的乐趣,给人感觉她似乎常常会真的忘了“演出会不会赔本?”“下一个戏的资金从哪里来?”诸如此类的具体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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